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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《时光故事》第106期 20220302)

她是用身体写作的先锋,10年睡遍3000男人,28岁跳海自尽…民国第一奇女子为何在临死前后悔了?

中国民国时期才人辈出,同时也不乏惊世骇俗的人物和轶事。这个时期曾流传一本叫《摩登情事》的书籍,畅销一时,至今还有珍藏版。严格上来讲,《摩登情事》并不能算是正统的书籍,作者是把她与男人之间那些“交往的经历和互通的情书”装订成册,一经出版,便被抢购一空。这本畅销书的作者就是被称为“民国第一奇女子”余美颜。

因为这本书,余美颜也被视为民国第一位用“身体写作”的先锋;而她也在书中透露自己10年间与3000个男性交好,因此也被称作“民国第一风流女子”,以及“中国女性性启蒙的自由先驱”。

她曾将无数男性玩弄于股掌之中,并在报端上放言称:“古今中外,只有男子可以玩弄女子,女子不能玩弄男子,这是什么游戏规则?”

然而,如此放荡不羁的女子竟在青春韶华时就选择投海自尽,结束生命。余美颜短暂而又传奇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?让我们一起走进今天的时光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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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身豪门,自我觉醒,爱情在初恋中萌芽

1900年,余美颜出生于广东台山县,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典当商人,母亲也出身名门望族,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。从名字似乎就可以看出,余美颜天生就是美人胚子,加之富裕的家庭环境赋予她良好的教育和开阔的眼界,她所到之处皆是人群中是最耀眼的那一个。

余美颜是学校乃至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,时常有迷恋于她的男子尾随其归家。对此,余美颜没有觉得羞耻,反而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。但传统守旧的父亲却将此归咎于女儿轻浮的举动。于是,他勒令余美颜退学,请老师到家中授课。

在父亲严格的监管下,书房便成为余美颜的一方天地。她天资聪慧,15岁便可熟读英文书籍。也正是这些书籍打开了少女余美颜心灵的窗户,书中关于自由平等、男女平权、解放天性的内容,深深地吸引着她。西方文学带给余美颜全新的观念,也成为她最早的性启蒙。那时候,情与性、以及自我意识的觉醒,就这样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。

余美颜的初恋发生在17岁,对象是她的邻居,一位同样接受过西方教育的、被她唤作“渤海九少”的男孩。一次,余美颜身着泳衣与“渤海九少”在海边嬉戏,她的美貌和开放引来众人的侧目,也吸引了一位记者的注意。征得同意后,这位记者拍下余美颜着泳装的照片,并刊登在报刊上。在那个年代,穿着裸露皮肤的衣服被视作“伤风败俗”,何况还刊载在报刊上供人观赏和非议。余美颜的父亲因此大为光火,一怒之下将其软禁家中,并利用权势驱逐了“渤海九少”。

余美颜再一次失去了自由。

南下广州,被囚习艺所,追求爱情之自由

也正因为这一次,父亲萌生了尽快为女儿寻一门亲事的想法。1918年,余美颜与城中首富之子谭祖香成亲。谭祖香相貌堂堂,也曾游学海外,思想开明,与余美颜十分匹配。然而,两人幸福的婚后生活仅维持了两年,谭家的经济出现问题,谭祖香不得已远渡重洋,常年驻海外经营家族生意。

因做派开放和大胆,余美颜原本就不受公婆和小姑待见,如今又独守空闺,更加感到孤独和寂寞。于是,不安于现状的余美颜逃离夫家,南下广州。

1918年2月27日,余美颜抵达广州。没想到,首先迎接她的竟是牢狱之灾。孙中山任命的海军总长程璧光就在前一天被刺身亡。军警在排查可疑人员时,注意到了初来乍到、打扮新潮的余美颜,将其作为可疑分子拘捕。虽然余美颜很快就被亲戚保释出来,但这一突发事件却成为她命运的转折点。

先是谭家解除了与她的婚约;之后父亲又在恼羞成怒之下,向公安局举报女儿“行为不检”,亲手把余美颜送进了“习艺所”。所谓的“习艺所”是当时关押轻罪女犯的地方,犯人被要求学习包括摇纱、织布、木工、石印等劳动技能。

余美颜的美貌和开放成了这一切的原罪;而她向往的自由,也成了大逆不道。但满脑子都是“平等自由”意识的余美颜怎肯就此屈服?从习艺所出来后,她决定抛弃一切束缚,追随自己的内心,并立下“吾此生致力于追求爱情之自由”的誓言。在她看来,“爱情就是情爱,情欲即是爱情”。

城中交际花,以征服男人为乐,迷失于对情爱的渴望之中

虽然未满20岁,但凭借着绝色和魅力,余美颜很快就成了富豪名仕、达官贵人等上流圈层的“交际花”。

从此,余美颜的作风也更加肆意和大胆,经常成为八卦小报上醒目的标题人物,比如她在旅馆裸睡,甚至全身赤裸地出现在酒店前台;比如打牌输了钱去找富商讨钱被拒,一气之下将千元钞票从楼上撒下。

不过,余美颜从不廉价地出卖色相,她曾放话说:“我的春宵,不是有钱就可以买的。”遇到可心的男人,她就陪他过夜;而遇到不顺眼的,无论对方愿意多么有钱,她也一概不理。

一边流连于声色犬马,一边享受着男人的追捧,余美颜用身体换来了锦衣玉食,也追求着她所谓的情爱。然而,她没有意识到的是,她想要的“自由的人生”,也正将她推向自我毁灭的深渊。

余美颜对待爱情的态度其实是矛盾的。她看似放浪形骸,但在内心深处一直渴望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和一份永久的真爱。

20岁那年,余美颜遇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香港富商,向他倾吐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。这个富商很同情她,也恳切地向她表达了爱意。余美颜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,便答应了富商的求婚,做了他的二房。

婚后短短几个月,余美颜的“挥金如土”就让富商忍无可忍,并登报公开指责其“放荡不羁,挥霍无度”,和她解除了婚姻。

结束了第二段婚姻的余美颜,又成了孤家寡人。

心灰意冷,绝望而死,毕生追求之“自由”终成悔恨

1925年,25岁的余美颜结识了潇洒倜傥的南海县县长的儿子。在他山盟海誓的猛烈追求之下,余美颜再次萌生托付终身的冲动。他们在乡间租了一栋别墅,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。

南海县长得知此事后,无法接受儿子与出名的“交际花”交往,不仅把儿子软禁起来,还勒令余美颜归还儿子为她花掉的两万元钱。最后,县长夫人还以“土娼”问罪相要挟,逼迫余美颜和她的儿子一刀两断。

至此之后,深受打击的余美颜心灰意冷,孤身艺人踏上了前往旧金山的轮渡,远走异国他乡。在美国,余美颜意外地与前夫谭香祖重逢,这令她惊喜不已,以为可以和他可以破镜重圆,再续前缘。

其实,余美颜离家后,谭香祖一直心怀愧疚。他曾多次派人寻找,但最终得到的消息却令他大失所望。而就从那一刻起,谭香祖也已经打心底里厌弃了余美颜。

余美颜总以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们都被她轻易掌控,但其实,她自己才是一直被“挑选”和被“抛弃”的人。

随着最后一丝希望化为泡影,余美颜心生绝望,开始厌倦这个世界。她想在身后留下些什么,便开始写日记,记录那些浑浑噩噩的生活,她和男人们的情感纠葛、交往的感受等等。这就是我们在故事开始时提到的畅销书《摩登情事》。

27岁那年,余美颜剪去长发,遁入空门。但因为总有旧时的情人前来庙里寻她,扰乱了佛门清净。住持只好以“凡心未死”之由将她逐出寺庙。本想隐世修身,也未能如愿,此时的余美颜心如死灰,对人世再无挂念。

在离开之前,她想把自己的故事拍成电影,警醒世上的姑娘。她说:“吾放荡十年,负辱深重,此行来沪求以投身银幕,留一纪念,使社会一般青年得识余之真面目,或不至于蹈余覆辙。”1928年,以余美颜为原型的无声电影《奇女子》上映,其中扮演余美颜的是电影史上被称为女明星“四大金刚”之一的演员杨耐梅。

1928年4月19日深夜,在香港开往上海的 “加拿大皇后”号邮轮上,甲板上的余美颜时而嚎啕大哭,时而放声大笑。突然,她纵深一跃,跳入了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之中。这一年,她 28岁。

余美颜在遗书中写道:“终失人生乐趣,留此残生亦无所用,决然立意毕命,离此污浊世界,还我清净本来。”在生命的最后,她承认自己一直追求的那种“自由”原来是错的。

后来,刊登在《新评论》上的一篇名为《论余美颜》的文章这样评价她:“余氏是一个纵欲者,但也是旧礼教的反抗者,同时也是旧礼教的牺牲者。背夫而逃,非其罪;恋爱情人,无不对。遗书谓误解自由,其实是真自由者。纵欲也非其一人之过。我们除了佩服她的勇气之外,只有惋惜。惋惜她没有真正的爱人,惋惜她行动出轨。”

金友石也做了一首《吊奇女子余美颜》来纪念她:

珠江江水毓英奇,巾帼生来性不羁。

百万金钱供浪漫,三千面首混华夷。

红妆轻骑行无定,俗礼迂防破亦宜。

底事从容轻蹈海,烟波浩渺系人思。

余美颜想要挣脱封建思想和社会教条的束缚,追求自己的理想的生活固然是她个人的选择。但在时代的背景之下,通往自由的路上充满了足以使人失心、失控、堕落甚至毁灭的诱惑和阻碍。

余美颜无疑是勇敢的,但她终究倒在了通往那种“自由”的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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