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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《时光故事》 第49期 2021072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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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河南省驻马店平原地区近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历史只有46年——46年前,几乎所有的村庄在几个小时之内消失殆尽。1975年的夏天,一场无比惨烈的天灾加人祸,让板桥水库成为了苦难河南人的水墓。

2005年5月28日,美国《Discovery》栏目编排了一期名为《世界历史上人为技术错误造成的灾害TOP 10》的专题节目。随着镜头的展开,一场场人为导致的灾难惨痛地展现在观众面前。它们包括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件、印度博怕尔化工厂泄毒事件等。当报道逆向排名至TOP.1,观众们无法置信地发现:世界历史上最惨绝人寰的人为灾难,居然发生在中国——1975年8月,河南75·8板桥水库溃坝事件24万余的死亡人数直逼次年发生的唐山大地震!

据《Discovery》节目报道:1975年8月初,一场台风引发了当地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暴雨。河南泌阳县境内汝河上游的板桥水库水位暴涨,水库管理人员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,不敢大量排水泄洪,而外地区石漫滩水库的大量洪水急骤流入板桥水库,加快了板桥水库水位暴涨的速度。

8月7日19时30分,驻守在板桥水库的34450部队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急电称:"板桥水库水位急遽上升,情况十分危急,水面离坝顶只有1.3米,再下300毫米雨量水库就有垮坝危险!"在该急电未被回应的情况下,7个小时后的8日零时20分,水库管理局第二次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急电,请求动用飞机炸掉副溢洪道,确保大坝安全。这两封急电均如泥牛入海,没有半点回应。40分钟后,高涨的洪水漫坝而过。水库管理局第三次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告急电,并紧急开启尚能移动的五扇闸门,但此时水库已经开始决口。

8日凌晨,洪水像脱缰的野马,冲出板桥水库的决口,以每秒6米的速度铺天盖地向下游冲去。仅仅6个小时,板桥水库就向下游倾泄7.01亿立方米洪水。至遂平县境内时,水面宽10公里,水头高3-7米。遂平县城,顷刻之间一片汪洋。沉睡在梦乡中的人们,在浑然不觉中变成沉溺水底的冤魂。洪水呼啸着向下游奔去,所到之处,水库垮坝,堤塘决口。决口的洪水与上游来水合二为一,汇合成更大更猛的洪水一路狂奔,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下游的城镇和乡村。

据后来统计,整个驻马店地区96%的面积受灾,许多地方一片汪洋,平均水深3-7米,300多万人口被围困在洪水中。直至此时,上级才决定炸开刘埠口小洪河左堤、洪口圈堤及河上阻水堤坝分洪,同时指示要确保该地区亚洲最大的人工平原湖宿鸭湖的安全。但为时已晚!几天之内,河南省驻马店等地区、1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共计60多个水库相继发生垮坝溃决,近60亿立方米的洪水肆意横流,9县1镇,东西150公里,南北75公里范围内一片汪洋。1015万人受灾,倒塌房屋524万间,冲走耕畜30万头,洪水直接致10多万群众死亡。无数村庄在午夜的瞬间就被数十米高的洪水荡平淹没。无数人在睡梦中被洪水冲出数百里,从河南漂到安徽。就连火车都被冲出十几里,京广大动脉被冲毁100多公里,月余南北断绝。数不清的溺死者第二天就腐烂崩溃,黑压压的苍蝇停在洪水中仅存的大树上,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。现场打捞起尸体10万多具,后期因缺粮、感染、瘟疫又致14万人死亡。24万余的死亡人数直逼次年发生的唐山大地震!

图片说明:溃坝后的石漫滩水库

图片:被洪水摧毁的京广铁路遂平段

由一场特大暴雨而引发整整一个水库群的大规模溃决——无论是垮坝水库的数目,还是蒙难者的人数,它都远在全球同类事件之上,这一天灾与人祸紧紧绞缠的惨烈历史,不能不令文明时代的人类铭心刻骨引以为戒。

板桥水库和石漫滩水库位于淮河的支流上,是中国要治理淮河的主要工程之一。1950年中共中央治淮委员会成立,1951年毛泽东题词“一定要把淮河修好”,之后淮河流域上就开始兴建一大串水库。河南省驻马店市板桥镇的板桥水库是其中一座大型的工程,戴着“治淮”的光环,被视为是“铁壳坝”。它位于淮河支流汝河上游,白云山脚下。由苏联专家援助进行设计与施工,于1951年4月开工,1953年6月完工;然而运行中就发现输水洞洞身裂缝和土坝纵横向裂缝,于是在1956年2月至12月,又按所谓“百年一遇洪水设计,千年一遇洪水校核”进行扩建,标榜着蓄水防洪的功能。因工程质量粗劣、日常疏于维护,至灾害发生时,17个泄洪闸只有五座能正常开启。

这个世界级的特大洪水灾难,随着中国政治经济发展,曾作为绝密的历史慢慢开放,相关记录和资料得到了公布和证实。当日,中国没有任何新闻报道,而且将这件人祸导致的大灾难对外掩盖了二十年。1994年,水利部长委会主任魏廷铮在国际水利会议上被问及758水库溃坝事件时说,具体死亡人数不记得,但是不会超过一万人。他的理由是,如果水库溃坝事件的死亡人数超过万人,国际新闻界必然会有报道。一年后,1995年2月,亚洲人权观察发表了关于板桥水库和石漫滩水库失事的报道,第一次引起世人震惊。 

“75.8”洪水到底死亡了多少人?是不是如Discovery所说:死亡24万人? 

前水利部长钱正英作序的《中国历史大洪水》一书则披露说,超过2.6万人死难。

地方志里、纪念碑的官方“墓志铭”里,这个数字一直是模糊的,各种说法在流传。 官方公布的数据是2.6万,一说超过8.5万,民间普遍认为超过10万。灾难数据永远只是大概,只要那数据关乎真相。全国政协委员乔培新、孙越崎、林华、千家驹、王兴让、雷天觉、徐驰和陆钦侃在文章中揭露,板桥惨案死亡人数达23万人,作家郑义也曾就此作过调查。

1975年8月8日,一个无数中原人民失亲丧友、泣血含泪的日子,理应被记入史册,以示警戒,然而事隔46年后的今天,除了亲历者之外,很多中国人对于这场灾害完全不知晓。历史,难道会重演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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